*龙墨(乐正龙牙&墨清弦)七夕贺文
*文/河豚
再次见到徴羽摩柯的时候,我发觉他已经不是九年前那个有些“故弄玄虚”的少年。个子拔得很高,五官完全长开了,成年人的棱角一分也不少。
“乐正总,”他抿了一口黑咖,嘴角沾上少许白沫,眉头上的川字久久未松,“我对医学一窍不通,对于令兄的病症爱莫能助。”
真生分。这哪是对待老同学的态度。徴羽摩柯有三次跳级经历,其中在第二次跳级后,他成为了我的同班同学。少年的天分使得我常常私下里大加感慨,乐正龙牙由此也与他缔结一面之缘。
也许,他的时间河正朝着未来滚滚而去。
“别这么称呼,今天又不是来谈生意。”我直截了当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悦。他略带歉意地笑笑,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。
我望向窗外:“九年前,这里还是一片废墟。”
“7.6级的地震,两分半钟就可以把一座城市拖入地狱。”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左手臂,从虎口蜿蜒到肘窝,一条干涸的河沟纵横在平坦的肌肤上。我的伤疤在背后,也褪去了不少狰狞。人们常说:“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”这是神给我们的许诺,保佑我们此后的生活一帆风顺。
“绫姐,今天——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渠河平静地顺势奔淌,从高到低,宛如驯服的野兽,如此温顺。可九年前的渠河曾经因为地震大发雷霆,它汹涌着奔上高地,在灾民绝望的眼睛中愈去愈远。但凡违背常理的现象,都被视作大凶。河水逆流,曾在灾区引起过一阵不小的恐慌。
我回味着少年的侃侃而谈,——他在帐篷内保持着少有的乐观,尽管左臂鲜血淋漓。他给我们举了很多河水逆流的案例,“……也许是地震引发的海啸。”
“河水逆流。”我尝了一口黑咖,失去热气后又冷又涩。我擦擦嘴角,抬起头却看见徴羽摩柯的表情一滞。
我深刻地记着,当年少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。他说时间也是一条河。
“我哥的时间,逆流了。”
结束与徴羽摩柯的对话后,我才发现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,仓促赶到学校,龙小墨正坐在长椅上看麻雀。
龙小墨是我哥的闺女,也就是我侄女,今年十二岁,上六年级,大名叫乐正松烟。她坐得很娴静,一言不发,三三两两的麻雀在草地上蹦跳啁啾。在柔和夕照中显得朦胧与不真实。
乐正龙牙在地震中砸到头部,当时并没有发现隐患,静养一年后仍能正常打理公司,但在四年前,后遗症似乎……突然迸发。此后我暂代总裁职位,鉴于我哥的病情时好时坏,龙小墨一并由我照顾。
发病以后,他喜欢唱歌。哼着不知年代的曲子,从早晨坐到黄昏,他时常凝视着夕阳,对空气中不存在的人,说着模糊不清的亲昵爱语。直觉告诉我,他理智尚存,还是那个优秀出色、年少有为的乐正总,却如同沉溺于梦中,任谁也拉不出来。
我带着龙小墨去乐正龙牙的公寓,平时我俩住在一起,每周末去照看我哥。偶尔能碰到他清醒的时候,我强制自己忽视他愧疚的神情,将龙小墨和我身边的故事讲给他听。
“……别看我只是一只羊,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……”他在煮饭。即使在发病过程中,他似乎也能意识到我们规律性的出现。火有些大,糖熬糊了,拔丝山药入口苦涩。
现在应该是什么时候?龙小墨一岁半,还是两岁?
“清弦,”他走进琴房,对着钢琴的位置轻轻呼唤,“吃饭了。”
笑着笑着,两粒泪痣摇摇欲坠。
我嫂子在九年前的地震中过世,那时龙小墨才三岁,他们还没有跨过锡婚的门槛。冰冷的钢筋刺入她的身体,泊泊血河将白裙染成红裙,龙小墨蜷缩在她怀里,宛如还沉睡于子宫的胚胎。
他们紧握着双手,躺在废墟之下。心脏有气无力地跳动着,但仍然很坚定,每跳一下,都是不肯就此罢休的生命力,——可他却怎么也捂不热妻子僵硬的手。
四年前他做了一场大梦,断断续续地醒来,闭上眼睛,卷发的女人与他一同庆祝十年锡婚,然后时间就像按了回放键,把过去的日子逆流给他看。
他走进琴房,乐正绫带着乐正松烟已经离开。在宁静的琴房里,他和着无人聆听的音符,唱着无人问津的歌。
*龙墨传教士聚集地七夕活动产物,抽签内容为“别看我只是一只羊,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”。